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轉}{在床上擁抱TB(1)

第一章 睡痕



我在逃避.

在大堂等候時, 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升降機旁的數字顯示器.

升降機徐徐降下. ‘18’, ‘16’, ‘14’, ‘12’ -------

心中暗叫不妙, 升降機竟然在十二樓停了下來. “大慨不會是啟然吧 ?”我緊握拳頭.


與文啟然相處差不多兩年, 他一直寵愛我. 去年聖誕節他是這樣告訴我的 “為了方便照顧你和伯母, 我決定搬來大埔.” 想到這裡, 我有點內疚.

正確一點應該不止搬進大埔, 還搬進同一幢建築物.


“旖旋, 今晚是否太倦了?” 沒有東西可以逃得過徐傲意一雙眼睛. 他己經發現我正在魂遊太虛.

“一點點吧!” 我低下頭, 運氣似乎在向我挑戰.

徐傲意呼出一口煙, 在擠熄煙頭的同時, 升降機的兩扇門打開了, 出現了一張臉孔 ---- 是一位老伯伯.

我感動得幾乎哭了出來. 謝天謝地!


完全是作賊心虛的表現, 就算是文啟然又如何呢? 反正徐傲意只是個女的, 根本用不著解釋吧!?

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妥當.

升降機內一片寂靜, 靜得令人有點不安, 只有心跳聲替我們伴奏.

冷不防, 徐傲意握著我的右手.

我不敢看他.

心底隨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感覺, 有點酸, 有點麻, 有點愉快.

終於到達了十二樓, 在升降機門開啟的一刻, 傲意在我的唇上輕吻了一下, “晚安”.

我呆住了. 怎麼回事, 我弄不懂.

他說下去, “你是否每晚都習慣側在邊身子睡呢?”

我不明所以, 更加不懂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睡覺的習慣.

他好像看到我心中的問號, “前陣子, 你每次大清早來醫探望我母親時, 我發現你左邊的面頰和手臂都有一些睡痕.”

我震驚. 那時我和他根本還未正式說過一句話, 但原來他已經開始注意我, 而且還要注意得這樣細緻, 我由衷地佩服.

“你很厲害啊!” 我睜大雙眼望著他.

他郤聳然動容, “聽說晚上側右邊子睡會做好夢的, 或許你今晚試試吧!” 在鬆脫我的右手前, 他溫柔地吻一下我的手, “Goodnight.”

他離開了.


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今晚竟然發生在我身上.

定過神來, 緩緩的走到門,前拿出鎖匙.

母親己經熟睡了, 我下意識地走到廚房倒一碗湯.

是的, 母親是個傳統的賢妻良母, 若果女兒不回家吃飯, 她總會留點湯和‘送’放在廚房, 好讓女兒在半夜餓的時候可以填飽肚子.

我是母親唯一的女兒, 亦是她生命的全部. 父親在我滿月後去世, 這二十二年裡, 我與母親一直相親相愛.


我決定淋一個浴, 一個冷水浴, 好好整理一下思維.

冷水撞向臉龐, 我本能地緊閉雙唇, 想保留剛才那一吻.

冷水再撲向我的頸項, 全身的毛孔由上至下, 再由下向上急促地收縮, 它們似乎在質問我, “旖旋, 你是否愛上一個女孩子啊?”

我不敢作答, 只是不斷在反覆思量. 從第一次談戀愛開始, 一直也沒有考慮過會是一個女生, 雖然我不抗拒 “同性戀” 者, 但並不打算成為 “同志” 界的一分子. 但, 如今……好像出了點岔子.

“愛” 本來就像一條變色龍, 可以是一個男, 可以是一個女, 可以是一杯茶, 可以是一套電影, 可以是一客壽司, 可是一個家庭, 可以是自己的工作, 可以是更多不同的可以. 更何況只是 “性別” ?

我不停地自說自話, 自圓其說, 自問自答, 自討苦吃.

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水真的很冷. 浴室內清楚地聽到我牙關打震!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 慵懶地倒在床上.

腦海一片空白.

心低忽然 “哎呀” 了一聲, 對了, 我想起了啟然.

令天晚上啟然不斷地傳呼我, 可以我並未有理會, 最後我更選擇把傳呼機關掉.

想到這裡, 我不禁有點內疚, 轉一個身子連忙拿起電話筒撥了一通, “機主 Check Call, 密碼 OK.”

“方小姐, 10:32文先生請你致電給他, 11.:13 文先生請你致電給他, 11:38 文先生他剛返到家, 12:01 文先生請你致電給他, 另外 12:47, 01:30 都是文先生叫你返家後致電給他, 最後的 Call 是02:05, 傲意, 很愉快能夠與你度一個晚上, 晚安.”

放下電話筒, 我緩緩地躺下, “內疚” 的感覺最少減郤了一半.

啟然今晚的 Call 在 01:30am, 現在經己差不多 02:30am, 想他應該睡著了吧.

本來 “等待”應該是一件頗吃力的事情, 但啟然竟可以安然地倒頭大睡, 未免過份了點吧! 他不是在等待我的回電嘛?

我內心不停咕嚕咕嚕地埋怨啟然那份 “安然”.

難道在漫長的 “等待”過程之中, 他沒有半點擔心過我的安危?

難道我整天晚上沒有覆 Call, 他也不認為有點奇怪? 至少我從沒有試過不覆他的 Call 吧!

雖然, 我也明白到啟然是唱片公司宣傳部的經理, 每天有一大堆應酬要應付, 沒有所謂下班不下班, 回家後不疲倦才怪! 但是, 若果他真的著緊我的話, 沒理由還未等到我的回音就呼呼入睡吧!

總不相信懷著牽掛的心情也可以安心睡覺.

我有一點點失望!

徐傲意最懂得即使在不當眼處也照顧到我的感受.

好像剛才他送我回家後, 還留這在我的傳呼台, 使我有一種被等待的感覺 ---- 被等待另一次的約會.


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 目光停留在窗外的一片黑.

身體不自覺地側向右邊, 耳邊彷彿響起徐傲意剛才的提議.

今晚是徐傲意與我的第一次單獨約會, 之前我拒絕了兩次, 都是因為時間不能配合. 我工作於城市銀行信用咭中心, 需要廿四小時輪班. 傲意則是海關督察, 也是輪班制.

閉上眼睛, 畫面出現了一幕幕今晚他帶給我的驚喜, 我還不捨得睡, 準備遂一回味.

他竟然留意到我面上和手臂上的 “睡痕”. 是個多月前的事了, 我們是在醫院的病房認識的.

母親從報章上知悉尤小蘭因為膽石而入了醫院, 便四處打聽尤的消,息終於給她查出是仁愛醫院. 尤小蘭是六十年代的電影明星, 亦是我父親的老顧客. 話說我父親一直在一間裁縫店內工作, 她是負責度身的. 母親說度身是一門非常專業的學問, 相差一毫一分, 也可以影響一件衣服的效果. 店內有三名度身師傅, 而尤小蘭每次也指定要我父親替她度身, 日子久了, 慢慢變成了老朋友.

後來父親因交通意外去世, 那時親剛誕下我不久, 惟有獨自帶我繼續活下去. 之後, 尤小蘭得悉方師傅不幸去世, 主動親身探訪我們, 還留下一筆錢給母親作暫時的生活費. 對於尤小蘭這個大恩人, 母親一直沒有忘記過.

尤小蘭正是徐傲意的母親. 他倆的輪廓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一副天秤座獨有的似…. 完美希臘女神像容貌, 五官都清楚地刻劃在臉上, 看得令人著迷.

第一次在病房內遇到傲意, 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世上竟有一個這樣的美男子. 五呎十吋高的身形, 沒有誇張的冗肉線條, 但很有生命力. 衣服盡是貼貼服服的, 明顯地鞋子, 手錶都刻意配襯過, 低調中見品味, 樣子帥得帶點氣派, 眼神流露著一點點貴氣.

後來從尤阿姨口中得知, 徐傲意是她的女兒.

原來我和母親也被徐的打扮幾乎騙倒了.

從那時開始已注意我, 即使是 “睡痕” 也瞞不了他.


剛才在傲意的車廂內, 我偶然留意到他的頸項上有一些髮碎. 當我問他原因的時候, 他忽然漲紅了臉, 彷似小孩被大人揭穿秘密一樣. 可愛極了, 也許, 廿八歲還會臉紅的人已經絕了種, 但傲意是例外的.

隨即我意會到, 為了今次的約會, 他特意為我理了一個髮.

閉著眼睛的我也不禁笑了起來, 甜甜的感覺從心低湧上來.

有點飽脹, 點有滿足, 有點忐忑, 有點不安.

畫面再次出現剛才的髮碎, 一種很實在的感覺.


真要命, 我想, 被他握著手的時候, 有一種 “難捨難離”, “難以抗拒” 的滋味! 他的手與啟然的比較, 不算很大, 但柔軟.

我嗅嗅右手的掌心, 隱隱還有一陣陣Bvlgari 的香水味道, 帶有澀松脂香加上琥珀木調, 幽幽的茶香, 一種都市魅力香味.

氣味往往是記憶裡最長壽的東西.


“側著右邊身子睡覺真的可以做好夢嘛?” “人類真的能夠控制夢的質素和內容嘛?”

“若然可以, 那麼究竟我想做個怎樣的夢呢?”

“我應該做什麼夢?” “我預備做個什麼夢呢?”

“方旖旋, 方旖旋, 究竟你的心飄到那裡去?” 我喃喃道. 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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